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幽幽地亮着,像一只窥伺的眼。我蜷在客厅柔软的布艺沙发里,
指尖无意识地滑动着,抖音短视频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,背景音乐喧嚣又短促。
又是一个抓马的情感故事,女主在镜头前哭得梨花带雨,控诉丈夫出轨被抓现行,
最后还跪地求原谅。“姐妹们擦亮眼啊!这种男人就该一脚踹了!”弹幕密密麻麻地飞过,
全是义愤填膺的声讨。我扯了扯嘴角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,手指轻轻一划,画面消失,
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搞笑的萌宠视频。心里那点微妙的优越感像水面的浮油,轻轻晃荡:看看,
这就是遇人不淑,还好我命好,摊上个老实本分的。厨房里传来水声和碗碟碰撞的轻响,
是赵明在收拾。他动作不快,但很仔细,水流开得不大,怕浪费水,这是他多年的习惯。
隔着磨砂玻璃门,能看到他模糊的、微微佝偻着擦洗的背影。这个背影我看了十年,
熟悉得像呼吸。踏实,可靠,像一棵根系深扎的老树,风来了挡风,雨来了遮雨。
当初相亲时介绍人就这么说:“赵明这孩子,没别的,就两个字——老实!过日子嘛,
图的不就是个安稳?”彼时他坐在我对面,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,
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,回答我的问题时会不自觉地垂下眼睑,耳根泛红。那一刻,
我心里那点少女时代对风花雪月的憧憬,像被戳破的肥皂泡,无声地消弭了。取而代之的,
是一种近乎悲壮的清醒:婚姻就是搭伙过日子,找个老实人,图个安稳,
总好过找个花里胡哨的,天天提心吊胆。如今十年过去,日子像温吞的白开水,
没有波澜壮阔的**,却也熨帖舒适。我以为自己选对了,
选了一条最稳妥、最没有风险的路。周五傍晚,照例去超市大采购。
周末是女儿朵朵的七岁生日,小公主早早就列好了愿望清单,从芭比梦幻屋到新出的公主裙。
推着沉重的购物车在货架间穿梭,我精打细算地比较着价格。赵明跟在我身后半步,
手里拿着我塞给他的一袋大米,显得有些沉默,
目光时不时掠过货架顶端那些花花绿绿的进口零食区,又很快垂下。
“这个牌子的酸奶朵朵喜欢,拿两排吧。”我踮脚去够冷藏柜里层的那排打折酸奶。“嗯。
”他应了一声,声音有点闷,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主动伸手帮我。结完账出来,
东西塞满了后备箱。我坐进副驾,习惯性地拿起他放在中控台充电的手机想看看时间。
屏幕亮起的瞬间,一条微信预览信息毫无防备地撞入眼帘:“亲爱的,明天老地方?想你了。
[亲吻]”发送者的备注是一个简单的“雯”。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超市门口嘈杂的人声、汽车喇叭声瞬间被拉远、模糊,
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疯狂撞击的巨响,震得耳膜嗡嗡作响。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,
又在下一秒冻僵了四肢百骸。那行字像淬了剧毒的针,狠狠扎进瞳孔深处,
每一个字都在视野里扭曲、放大,带着灼人的恶意。“怎么了?”赵明系好安全带,
发动车子,语气如常,甚至还带着一丝超市闷热环境里带出的疲惫。我猛地回过神,
手指像被烫到一样松开手机,屏幕暗了下去。喉咙干得发紧,心脏还在狂跳,
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。我强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气,再缓缓吐出,
试图压下那股灭顶的眩晕和恶心感。不能慌,不能打草惊蛇。也许……也许是误会?
那个“雯”是谁?同事?朋友?一个恶意的玩笑?“没什么,”我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,
只是有点飘,“有点累。开快点吧,朵朵该等急了。”我扭过头看向窗外,
霓虹灯的光怪陆离在飞速后退的车窗上拉出长长的、扭曲的光带,映着我同样扭曲苍白的脸。
回到家,哄睡了兴奋期待明天生日派对的朵朵,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寂静的屋子里飘荡。
赵明已经洗漱完躺下了,背对着我,发出均匀的呼吸声,似乎睡得很沉。我坐在梳妆台前,
冰冷的镜面映出一张失魂落魄的脸。那个叫“雯”的女人是谁?
那声“亲爱的”像魔咒一样在脑海里盘旋。老地方?什么老地方?鬼使神差地,
我拿起了赵明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。屏幕亮起,需要指纹或密码。我的心跳得更快了,
指尖冰凉。结婚十年,我从未想过要查他的手机。信任,是这座婚姻堡垒最坚实的基石。
可此刻,这座堡垒正在我脚下无声地崩塌、碎裂。我颤抖着伸出手指,
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——解锁成功。冰冷的屏幕光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手指不受控制地点开了微信。那个刺眼的“雯”就在最近聊天列表的最顶端。点开。
没有设置消息免打扰,最新的就是那条“亲爱的,明天老地方?想你了。[亲吻]”。
往上翻,记录被清理过,但残留的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渣,足以割得人血肉模糊。
“上次那条裙子你穿真好看,像仙女。”“酒店的钱我转你了,别总让你破费。
”“你老婆不会发现吧?好怕…”“放心,她很笨的,从不多想。
”“真想一直抱着你…”“明天下午三点,维纳斯酒店,1608,房卡我放老地方。
”……胃里一阵翻江倒海,我死死捂住嘴,才没让自己当场吐出来。指尖冰冷,
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。那些露骨的、充满情欲的字眼,那些精心安排的幽会细节,
像无数只丑陋的虫子,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屏幕,也爬满了我的心脏,疯狂啃噬着。
那个在超市帮我提重物、给女儿耐心拼乐高、深夜给我盖被子的“老实人”丈夫,
皮下竟藏着如此不堪的嘴脸!那句“她很笨的,从不多想”,像一把烧红的烙铁,
狠狠烫在我的尊严上,发出嗤嗤的焦糊声。我猛地关掉手机,像扔掉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黑暗中,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胸口剧烈起伏,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,
滚烫地砸在手背上。巨大的屈辱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像海啸般席卷而来,瞬间将我淹没。
原来那些抖音里、小红书上被无数人当成笑料谈论的“抓马情节”,
那些我曾居高临下怜悯或嗤笑的“蠢女人”,此刻竟是我自己!我就是那个天大的笑话!
自以为选了最稳妥的路,找了个最安全的避风港,结果这港湾底下早已暗流汹涌,
布满背叛的礁石!我死死咬住下唇,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,咸涩的铁锈味混着泪水的咸,
在口腔里弥漫开,如同此刻人生的滋味。第二天,
朵朵的生日派对在精心布置的家里热闹开场。彩带气球,蛋糕蜡烛,
孩子们纯真的欢笑几乎掀翻屋顶。赵明扮演着完美的父亲角色,耐心地陪孩子们做游戏,
给朵朵戴上生日帽,笑容满面地拍照。他甚至还给我递了杯果汁,温声说:“辛苦你了,
忙了一上午。”他的眼神温和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,
仿佛昨夜那些龌龊的文字与他毫无关系。我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,
胃里像塞满了冰冷的石头。他怎么能如此若无其事?怎么能一边扮演着好丈夫好父亲,
一边和另一个女人在酒店翻云覆雨?他每一次触碰朵朵头发的手,
都让我想起那双手是如何在那个“雯”的身体上游走的。巨大的割裂感让我几欲作呕,
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像一张僵硬的面具,随时可能碎裂剥落。派对结束,送走所有客人,
家里一片狼藉,却陷入了死寂。朵朵玩累了,抱着新得的芭比娃娃在沙发上沉沉睡去。
赵明挽起袖子,开始收拾满地的彩带和蛋糕屑。我站在一片狼藉的客厅中央,
手里紧紧攥着手机,冰冷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。那个“老地方”的地址和时间,
像淬毒的钩子,牢牢钩在我的神经上。维纳斯酒店,1608。下午三点。
一股近乎自毁的冲动在血液里奔涌,烧灼着我的理智。我要亲眼看看!
看看这个披着老实人皮的恶魔,是如何撕下伪装的!“我…我出去一趟,买点东西。
”我的声音干涩沙哑,带着自己都陌生的颤抖。赵明抬起头,手上还拿着扫帚,
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一丝疑惑,随即被惯常的温顺掩盖:“哦,好。开车小心点。
”他甚至没有多问一句买什么。开着车汇入午后的车流,阳光明晃晃地刺眼。
我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,僵硬地握着方向盘,朝着那个地狱般的地址驶去。
维纳斯酒店,坐落在城西新开发的商务区,装修豪华,金碧辉煌。
我将车停在马路对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,熄了火。车窗摇下一道缝隙,
初秋的风带着凉意灌进来,却吹不散我浑身滚烫的血液和冰冷的绝望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,几乎要冲破肋骨。每一秒的等待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煎熬。
两点五十分。那辆熟悉的黑色帕萨特,我和他共同挑选、贷款买下的“家庭用车”,
平稳地驶入酒店地下车库入口。车窗贴了深色的膜,我看不清驾驶座上的人,
但那串倒背如流的车牌号,像烧红的烙铁,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。就是他!
最后一丝微弱的、不切实际的幻想彻底破灭。三点十分。酒店旋转门转动,
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。赵明!他换掉了早上那件居家的旧T恤,
穿着一件我从未见过的、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衬衫,头发精心打理过,喷了发胶,
显得格外精神。他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、松弛而愉悦的神情,步伐轻快,
甚至吹着不成调的口哨。他走到酒店旁一家精致的咖啡店外,站在一盆巨大的绿植旁,
低头看着手机,像是在等人。阳光落在他身上,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,
此刻在我眼中却如同地狱爬出来的恶鬼。几分钟后,一个年轻的女人快步走向他。
她穿着米白色的修身连衣裙,裙摆随着步伐摇曳,勾勒出窈窕的身姿。长发微卷,妆容精致,
脸上洋溢着明媚动人的笑容。她自然地挽住了赵明的胳膊,仰起头对他说了句什么,
赵明立刻低下头,脸上绽放出我从未见过的、近乎宠溺的温柔笑容!他伸手,
极其自然地、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颊!那个动作,那种眼神,那种毫无保留的亲昵和愉悦,
是十年婚姻里,他从未给予过我的奢侈品!他们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,旁若无人地依偎着,
转身再次走进了维纳斯酒店金碧辉煌的大门,消失在旋转门炫目的光影里。
世界在我眼前彻底崩塌、粉碎。巨大的轰鸣声在脑海里炸开,眼前阵阵发黑。
我死死抓住方向盘,指甲深深嵌进皮革里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。
胃里翻江倒海,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,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。眼泪早已流干,
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和麻木。亲眼所见,远比冰冷的文字更具毁灭性。
那个在超市为几毛钱斤斤计较、在女儿面前笨拙却温柔、在我面前永远沉默顺从的丈夫,
此刻正用我从未享受过的柔情蜜意,拥抱着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,
走进那扇象征着背叛和耻辱的酒店大门!我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,在车里不知坐了多久。
直到暮色四合,华灯初上,酒店门口亮起璀璨的霓虹。
那扇旋转门像一个巨大的、嘲讽的嘴巴,无声地吞吐着进出的男女。我的目光死死锁着它,
像一个等待死刑宣判的囚徒。晚上十一点二十七分。那扇旋转门再次转动。
赵明和那个女人相拥着走了出来。女人脸上带着餍足的、慵懒的红晕,依偎在赵明怀里。
赵明搂着她的腰,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,逗得她咯咯直笑。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,
体贴地为她拉开车门,等她坐进去后,自己却没有上车。他弯腰,探身进车里,
似乎在亲吻她告别。出租车开走了,赵明站在原地,目送车子汇入车流,
脸上还残留着那种刺眼的、温柔的笑意。他整了整衣领,才转身走向地下车库的方向。
那温柔的笑意,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,狠狠捅进我的心脏,再残忍地搅动。十年!
三千多个日夜!我为他洗手作羹汤,为他生儿育女,为他操持这个家耗尽了青春和心力!
我从未奢求过轰轰烈烈的爱情,只求一份平淡安稳的真心!可这十年,
我得到的只是一个拙劣的、精心伪装的假象!他甚至吝啬于给我一个这样真心的笑容!
他所有的温柔、所有的**、所有鲜活的、属于一个男人的情感,
都毫无保留地给了另一个女人!而我,这个所谓的“妻子”,在他眼里,
不过是个“很笨的”、可以随意愚弄和背叛的蠢货!一个供他维持体面家庭门面的工具!
一个彻头彻尾的、天大的笑话!巨大的悲愤和屈辱像火山熔岩在胸腔里奔腾咆哮,
几乎要将我焚烧殆尽。我猛地发动车子,引擎发出野兽般的咆哮。黑色的车影如离弦之箭,
带着毁天灭地的绝望,狠狠冲向那个正走向车库入口的身影!
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划破夜空!赵明惊骇欲绝地回头,
刺目的车灯将他惨白的脸和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表情照得纤毫毕现!他像被钉在原地,
瞳孔因为死亡的逼近而骤然放大!“吱——嘎——!!!”刹车被踩到底!
轮胎在距离赵明身体不足半米的地方死死锁住!车头因为巨大的惯性猛地向下一点,
又剧烈地弹起!车内的我,被安全带狠狠勒住胸口,巨大的冲击力让五脏六腑都移了位,
眼前金星乱冒,额角重重磕在方向盘上,一阵剧痛袭来,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下。
世界仿佛静止了。只剩下引擎熄火后诡异的死寂,和我自己粗重得像破风箱般的喘息声。
额角的血滴落在方向盘的真皮包裹上,晕开一小朵暗红的花。赵明僵在原地,
双腿筛糠般剧烈颤抖,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、不堪的湿痕。
浓重的尿骚味混合着轮胎摩擦后的焦糊味,在冰冷的夜风中弥漫开来,刺鼻得令人作呕。
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,嘴唇哆嗦着,像一条离水的鱼,
惊恐万状地看着车里满脸是血、眼神却如同地狱恶鬼般死寂冰冷的我。那眼神里没有了愤怒,
没有了悲伤,只剩下毁灭一切的、绝对的冰冷和空洞。
他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、不成调的声响,连滚带爬地向后退了几步,腿一软,
“噗通”一声瘫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,裤子的湿痕在浅色地砖上迅速扩大。
他像看一个索命的厉鬼一样看着我,身体抖得不成样子。我抬手,
用袖子狠狠抹去糊住眼睛的粘稠血液。动作粗暴,带着一种自毁般的狠厉。
额角的伤口被牵扯,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,
但这痛感却奇异地让我混乱到极致的脑子有了一丝短暂的清明。我推开车门,
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下车。高跟鞋踩在坚硬的地面上,发出空洞的“哒、哒”声,
在死寂的夜里格外清晰,如同敲在赵明濒临崩溃的神经上。我走到瘫软如泥的赵明面前,
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夜风吹乱了我额前沾血的碎发。他身上的尿骚味扑面而来,
混合着他因恐惧而分泌的冷汗味,
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、象征着他彻底坍塌的懦弱与不堪的气息。他试图向后挪动,
却只是徒劳地蹭着地面。我慢慢地蹲下身,视线与他惊恐涣散的目光平齐。
脸上残留的血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狰狞可怖。我缓缓地、一字一句地开口,
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,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,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:“赵明,
”我甚至扯动了一下嘴角,尝到了唇边血腥的咸涩,“你刚才,笑得真好看。
”我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,直直刺入他因恐惧而收缩的瞳孔深处,“比这十年,
对我笑过的任何一次,都好看。”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,彻底压垮了赵明。
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,猛地低下头,双手死死抱住脑袋,身体蜷缩成一团,
剧烈地颤抖起来,像一只被彻底剥光了外壳、暴露在寒风中的软体动物。他不敢再看我,
更不敢回答。地上那滩深色的水渍,是他此刻尊严和人格最卑贱的墓志铭。我站起身,
不再看他一眼。额角的血还在缓缓渗出,顺着脸颊流下,带来冰凉的痒意。我抬手再次抹去,
动作依旧粗暴,仿佛那伤口不是长在自己身上。转身,拉开车门,重新坐进驾驶座。
系上安全带,发动引擎。车子平稳地驶离,
将那个瘫在尿渍里、抖成一团的身影和那栋金碧辉煌的罪恶酒店,
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浓稠的黑暗里。后视镜中,他的身影越来越小,最终消失不见,
如同从未存在过。回到家,已是深夜。屋子里一片死寂。我径直走进浴室,打开花洒。
冰冷的水柱兜头浇下,激得我浑身一颤。水流冲刷着额角的伤口,带来尖锐的刺痛,
混合着脸上的血污,蜿蜒流下,在白色的瓷砖地上晕开淡红色的水痕。我站在冰冷的水流中,
一动不动,任凭寒意浸透骨髓。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鬼、额角伤口狰狞的脸,那双眼睛里,
没有泪,只有一片燃烧殆尽后的、深不见底的荒芜和死寂。擦干身体,换上干净的睡衣。
额角的伤口简单贴了张创可贴。推开卧室的门,赵明已经回来了。他换了干净的衣裤,
但脸色依旧惨白如纸,眼窝深陷,眼神躲闪飘忽,像惊弓之鸟。他蜷缩在床沿,
离我平时睡的位置远远的,身体还在微微发抖。
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残余的恐惧气息。他试图开口,嘴唇哆嗦了几下,
却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。“睡吧。”我打断他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
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我掀开被子,躺在了属于我的那一侧,背对着他,
关掉了床头灯。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。黑暗中,感官变得异常敏锐。
我能清晰地听到他压抑的、急促的呼吸声,能感受到他身体因为恐惧而无法抑制的细微颤抖。
他身上那股沐浴露的香味,此刻闻起来也带着一股虚伪的、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那些聊天记录里不堪的字眼,酒店门口他捏着那个女人脸颊时宠溺的笑容,
他瘫在地上失禁的狼狈……无数画面在黑暗中疯狂闪回、交织、切割着我的神经。
胃里一阵阵翻搅,额角的伤口突突地跳着痛。“老婆……”黑暗中,他终于鼓起勇气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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