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姝被钉在原地。
眼前，和另一个女人旁若无人亲吻着的沈书昀像变了一个人。
不像她的丈夫，而像个和女人在寻欢作乐的陌生男人。
可他又的的确确是她丈夫，是她相处了快二十年的书昀哥哥。
待两人将将分开，容姝才回神，侧身躲到了窗户旁。
沈书昀这时才有察觉，喝了一声：“谁在那儿？”
空气都静了一瞬。
容姝呼吸也放轻了，垂下眼，在莲子汤的面上看到了自己那张要哭不哭的脸。
不消片刻，明漪带着俏意的声音响起：“老爷莫急，可能是什么扰人的小雀儿，妾身先去把窗户关了。”
随后，窗户被吱呀一声阖上了。
沈书昀和明漪的声音也跟着朦胧不清。
容姝闭了下眼睛，感觉到温热的眼泪划过自己的脸颊。
其实她心里知道，沈书昀和自己会做什么，就也会和明漪做什么。
可直至今日，亲眼所见，她才终于愿意相信。
之后的生活好像没变，沈书昀有时来陪容姝，有时宿在明漪房里。
有些难受正随着时间慢慢淡去，容姝好像的确如容母所说的那样，在习惯这样的生活。
很快，便到了沈书昀的休沐日。
往常一家人都会在花园里小聚。
纳凉小亭内，容姝正和沈书昀说着话：“夫君有心，今夏的葡萄相当新鲜……”
话到一半，沈书昀却突然去问旁边的下人：“明漪姨娘呢？怎么还不见来？”
说完，沈书昀又看回她：“姝儿，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容姝看着他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很快，明漪便摇着扇子，袅娜地晃着身子走来了。
“妾身见过老爷、夫人。”
沈书昀笑着应声，招呼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，两人亲密耳语起来。
容姝神情未变，将视线转回自己带来的书上。
只是，蝉声骤鸣，她心难静。
翻过几页，容姝的手忽然被沈书昀握住，又听他说：“如今有姝儿这位娴淑正妻，明漪这个美妾，日子真是美满。”
这话似曾相识，不过那时，沈书昀说的是：“只要姝儿陪在我身边，我沈书昀此生就没有遗憾了。”
容姝很想若无其事回什么，喉咙却突然卡住说不出半个字。
此时，沈钦拽着风筝线跑过，喊着：“爹、娘！”
容姝立即回神，不动声色地从沈书昀手中抽回手，朝沈钦嘱咐道：“小钦，慢些，别摔着。”
“知道了！阿娘！”
明漪也站起身，柔柔说道：“妾身也去陪小少爷玩。”
沈书昀在，容姝不好说什么。
而后，她又看着他牵住明漪的手，嘱咐道：“你身子弱，注意些。”
明漪娇娇点头，沈书昀才依依不舍地放了她的手，让她出去。
容姝收回目光，看着书。
忽然，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她嘴边，她下意识地张口吃了。
咽下去才反应过来，一抬头，就看见沈书昀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。
容姝愣了一下，又笑了，没说话。
沈书昀却微微蹙眉道：“姝儿，我总觉得你变了些。”
容姝握书的手一顿，笑容未变：“如今我是你的正妻，孩子的阿娘，还和以前一样怎么行？”
沈书昀还想说什么，不远处却传来一声惊呼。
“哎呦！”
是明漪的声音，沈书昀瞬间起了身。
想到沈钦正和明漪待在一处，容姝也立马起身跟了过去。
到了地方，便见明漪被身旁的丫鬟从地上搀起。
她含着泪，好不可怜地道：“小少爷，妾身同你好好说话，你为何要推我？”
沈钦满面惊惶和迷茫：“姨娘，刚刚不是您自己跌的吗？我还想扶您来着！”
容姝立即快步走到沈钦身边，蹲下检查他是否安然无恙。
沈书昀却没问缘由，揽过柔弱无骨的明漪，劈头盖脸冲沈钦砸下一句。
“沈钦，从小我便教导你尊敬长辈，你为何要对明漪姨娘做这样的事？还不快向姨娘赔礼道歉！”
沈钦愣了一下，豆大的眼泪从脸上滚下：“没有，阿爹，小钦没做这样的事情……”
沈书昀一怔，明漪连忙‘哎呀’一声劝道：“老爷莫要动气，小少爷年纪小，许是觉得我分走了老爷对夫人和他的宠爱……”
容姝立刻双手堵住了沈钦的耳朵，冷声斥道：“小钦不到四岁，明漪姨娘两片嘴皮一碰，便扣他个帽子，不就欺负小孩不懂事，不晓得替自己说话吗？”
闻言，沈书昀眸光一凌，严肃的视线落到她脸上，语气发凉。
“沈钦小小年纪，什么事不是由你教导？”
“容姝，你平日里都同小钦说些什么？就尽说些女人间拈酸吃醋的话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