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母家位于城郊的一个老小区，林悦站在熟悉的门前，深吸一口气才按下门铃。开门的是父亲，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。
\"悦悦来啦，快进来。\"父亲接过她手中的水果，\"你妈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。\"
客厅里，林晓和周明远已经坐在沙发上。林晓穿着淡黄色的连衣裙，看起来容光焕发。周明远则是一身休闲装扮，浅蓝色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，露出结实的小臂。看到林悦进来，他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。
\"悦悦！\"林晓跳起来拥抱她，\"昨天你怎么突然走了？身体不舒服吗？\"
林悦勉强回抱了一下姐姐，眼睛却盯着周明远。他正低头摆弄茶杯，刻意避开她的视线。
\"嗯，有点头疼。\"林悦轻描淡写地回答，走到离周明远最远的位置坐下。
母亲从厨房探出头来，\"再等十分钟就能开饭了！明远啊，来帮我尝尝这个汤的咸淡。\"
周明远如获大赦般迅速起身进了厨房。林晓坐到林悦身边，压低声音：\"悦悦，你和明远之间到底怎么回事？他昨晚回家后一直心不在焉的。\"
林悦的手指紧紧掐进掌心，\"你们同居了？\"
林晓脸上浮现一抹红晕，\"嗯，上个月开始的。他公司离我单位近，方便接送我上下班。\"她顿了顿，\"悦悦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。\"
\"吃完饭再说吧。\"林悦移开视线，\"爸妈都在，不适合谈这个。\"
餐桌上，母亲热情地给每个人夹菜，父亲则和周明远聊着最近的股市行情。表面上看，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家庭聚餐。但林悦能感觉到空气中紧绷的弦——母亲时不时投来的担忧目光，父亲刻意避开某些话题的小心翼翼，还有周明远始终不敢与她对视的回避。
\"明远说他在科技园有家公司，\"父亲给周明远倒了杯酒，\"做人工智能的？\"
周明远点点头，\"是的，伯父。主要做智能客服系统，去年刚拿到B轮融资。\"
\"那很不错啊。\"父亲赞赏地说，然后转向林悦，\"悦悦，你不是也在科技公司吗？有没有业务往来？\"
林悦的筷子停在半空。她和周明远确实是在一次行业峰会上认识的，那时他刚创业，她则是大公司的项目经理。那段往事现在想来恍如隔世。
\"我们...\"周明远开口想解围。
\"我们结过婚。\"林悦放下筷子，声音清晰而冷静，\"三年前离婚的。\"
餐桌上瞬间安静得可怕。母亲手中的汤勺\"当啷\"一声掉在碗里。父亲的表情凝固了。林晓的脸色刷地变白。
\"什么？\"林晓的声音尖细得不像是她自己的，\"悦悦，你在开玩笑吧？\"
周明远闭上眼睛，长长地叹了口气。
\"2009年6月15日登记，2016年11月3日离婚。\"林悦一字一句地说，眼睛直视周明远，\"需要我拿出离婚证来证明吗？\"
林晓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。\"这不可能...明远，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！\"
周明远抬起头，眼神复杂地看了林悦一眼，然后转向林晓，\"晓晓，我确实结过婚，但我不知道林悦是**妹。你们不同姓，长相也不像...\"
\"你骗我！\"林晓的声音开始发抖，\"你明明知道我有妹妹！我问过你以前的事，你说那都是过去式了！\"
\"我没有骗你。\"周明远试图去拉林晓的手，被她甩开，\"我确实不知道你们是姐妹。至于过去...是的，我和林悦有过一段婚姻，但那已经结束了。\"
\"结束了？\"林悦冷笑一声，\"所以你就能心安理得地娶我姐姐？周明远，你可真行啊。\"
\"够了！\"母亲突然拍桌而起，\"你们两个，跟我到房间来。\"她严厉地看着林悦和林晓，然后转向周明远，\"明远，请你先回去吧。我们需要家庭内部谈谈。\"
周明远沉默地点点头，起身拿起外套。经过林悦身边时，他低声说了句：\"对不起，我真的不知道。\"
林悦没有回应。她看着周明远离开的背影，突然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痕迹——那是长期戴婚戒留下的。这个发现让她的心脏狠狠抽痛了一下。
父母的卧室里，林晓像困兽般来回踱步。\"你怎么能这样？在饭桌上突然说出来！你知道我有多难堪吗？\"
\"那我呢？\"林悦反问，\"看着自己的前夫变成姐夫，我就好受了？\"
\"你们已经离婚三年了！\"林晓停下脚步，眼中含泪，\"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感情生活？\"
\"如果他是个好人，我无话可说。\"林悦的声音也开始发抖，\"但周明远不是你想的那样。你知道我们为什么离婚吗？因为我流产时他在开董事会！因为每次我需要他的时候，他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！\"
林晓愣住了，但很快又扬起下巴，\"人是会变的。明远对我很好，他每天接送我上下班，记得所有纪念日，周末都陪我去看父母...\"
\"热恋期谁不会装？\"林悦打断她，\"等新鲜感过了，你就会看到他的真面目。\"
\"你凭什么这么肯定？\"林晓突然眯起眼睛，\"还是说...你其实还爱着他，看到我们要结婚所以嫉妒了？\"
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林悦的心脏。她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无法立刻否认。
母亲适时介入，\"都别说了！晓晓，这件事明远确实有责任，他应该主动告诉我们他的婚史。悦悦，你也有错，不该在饭桌上突然说出来。\"她叹了口气，\"但现在最重要的是，你们打算怎么办？婚礼请柬都发出去了...\"
\"我不会取消婚礼的。\"林晓坚定地说，\"我爱明远，不管他过去怎样，那都是过去的事了。\"
林悦难以置信地看着姐姐，\"你宁愿相信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男人，也不相信自己的亲妹妹？\"
\"我相信我亲眼看到的。\"林晓冷冷地说，\"明远这半年来是怎么对我的，我心里清楚。倒是你，离婚三年都没交新男朋友，该不会是一直没放下吧？\"
\"你！\"林悦气得浑身发抖，\"好，既然你这么执迷不悟，那随便你吧！但别指望我会祝福这段荒谬的婚姻！\"
她抓起包冲出房间，甩上大门的声音震得整层楼都在响。电梯迟迟不上来，林悦转身冲向楼梯间，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——周明远居然还站在楼道里没走。
\"你还没走？\"林悦后退一步，警惕地看着他。
周明远的表情疲惫而复杂，\"我在等晓晓...也想跟你谈谈。\"
\"我们没什么好谈的。\"林悦试图绕过他，却被他轻轻拉住手腕。
\"林悦，\"他的声音低沉，\"我真的不知道晓晓是你姐姐。如果知道，我绝不会...\"
\"绝不会什么？\"林悦甩开他的手，\"不会追求她？还是不会隐瞒你的婚史？周明远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？\"
周明远沉默了片刻，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钱包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她。那是他们结婚三周年时在海南拍的合影，两人站在沙滩上，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\"我一直留着。\"他轻声说，\"所有的照片，纪念品，甚至你忘在我那儿的发夹...我都没扔。\"
林悦盯着那张照片，喉咙发紧。她记得那天周明远特意推掉了一个重要会议陪她去度假，那是他们婚姻后期少有的甜蜜回忆。
\"为什么给我看这个？\"她的声音有些嘶哑，\"想证明什么？\"
周明远摇摇头，把照片收回钱包，\"不为什么。只是...我希望你知道，那段婚姻对我而言也很重要。\"
\"重要到可以转眼就娶我姐姐？\"林悦讽刺地说。
电梯\"叮\"的一声到达了楼层。林晓从里面冲出来，看到两人站在一起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。
\"明远！你怎么还在这儿？\"她快步走过来，挽住周明远的手臂，充满敌意地看了林悦一眼，\"我们走吧。\"
周明远欲言又止地看了林悦一眼，最终还是跟着林晓进了电梯。电梯门关上前，林悦听到林晓刻意提高的声音：\"别理她，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幸福...\"
林悦站在原地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孤独。她慢慢走下楼梯，每下一步都觉得脚步沉重。走出小区时，天空开始飘起细雨。她没有打伞，任由雨水打在脸上，和眼泪混在一起。
手机在包里震动，是闺蜜小雨发来的消息：「怎么样？跟你姐谈了吗？」
林悦站在雨中，打字回复：「谈了。她选择相信周明远。」
小雨很快回复：「需要我过来陪你吗？」
林悦正要回复，突然注意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——是周明远的车。驾驶座的车窗降下一半，她能隐约看到他侧脸的轮廓。他在等她？还是只是巧合？
犹豫片刻，林悦转身走向相反方向的公交站。上车前，她最后看了一眼那辆黑色轿车，它依然静静地停在那里，像是一个无言的守望者。
雨水模糊了车窗，也模糊了她的视线。林悦想起刚才周明远给她看的那张照片，想起他说\"那段婚姻对我而言也很重要\"时的表情，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。她以为自己早已放下，但此刻才明白，有些伤痕从未真正愈合。
公交车缓缓启动，载着她驶向城市的另一端。林悦靠在车窗上，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流下，就像她心中那些无法言说的痛楚。
雨下了整整三天。
林悦蜷缩在公寓的沙发上，笔记本电脑搁在腿上，屏幕上是她写了又删、删了又写的工作邮件。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，节奏单调而沉闷，就像她这三天来不断循环的思绪。
手机屏幕亮起，是母亲发来的消息：「晓晓说婚礼日期不变，下个月18号。你真的不打算来吗？」
林悦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迟迟没有落下。最终她只是将手机反扣在茶几上，转头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。自从那天在父母家大吵一架后，林晓就再没联系过她，而周明远...周明远倒是发过两条短信，但她都没有回复。
门铃突然响起，打断了她的思绪。林悦皱了皱眉，这个时间会是谁？
透过猫眼，她看到闺蜜小雨站在门外，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，头发和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。
\"开门啦，我知道你在家！\"小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，\"我带了你最爱的麻辣香锅和啤酒！\"
林悦打开门，小雨立刻挤了进来，\"天啊，你这儿怎么这么暗？\"她放下食物，径直走向窗帘，\"三天没出门了吧？我都闻到发霉的味道了。\"
\"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。\"林悦关上门，看着小雨哗啦一下拉开窗帘，灰白的光线顿时充满房间。
小雨转身打量她，\"啧啧，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。\"她从塑料袋里拿出两罐啤酒，啪地打开一罐塞到林悦手里，\"好了，现在告诉我全部细节——从你在订婚宴上看到周明远那一刻开始。\"
林悦抿了一口啤酒，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带来一丝清醒。\"没什么好说的，就是...世界上最荒谬的巧合，我前夫要娶我姐了。\"
\"然后呢？饭桌上掀桌了？\"小雨眼睛发亮，\"你姐什么反应？周明远呢？\"
林悦把那天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，包括周明远在楼道里给她看的那张照片。说到这个细节时，小雨突然坐直了身体。
\"等等，他随身带着你们的合影？离婚三年后？\"小雨挑起眉毛，\"这有点意思啊。\"
\"可能只是忘了拿出来而已。\"林悦移开视线，\"别想太多。\"
\"我才没想太多，是你在逃避现实。\"小雨喝了一大口啤酒，\"听着，如果周明远真的对你姐一心一意，为什么还留着你们的东西？这不正常。\"
林悦没有回答。这三天来，她也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。周明远当时给她看照片的神情，还有他说\"那段婚姻对我而言也很重要\"时的语气，都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复杂。
\"所以，\"小雨凑近一些，\"你还爱他吗？\"
\"当然不！\"林悦的回答太快了，快得连她自己都感到心虚。
小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，没再追问。\"好吧，不管怎样，你不能一直躲在家里。明天公司不是有那个重要客户会议吗？你得振作起来。\"
林悦这才想起明天确实有个重要会议，而她还没准备好材料。\"该死，我完全忘了这回事...\"
\"我就知道。\"小雨从另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盒面膜，\"今晚敷个面膜，早点睡，明天精神抖擞地去上班。至于周明远和你姐的事...总有解决的办法。\"
送走小雨后，林悦强迫自己打开电脑工作到深夜。第二天早上，她化了精致的妆，穿上最干练的西装，试图用职业形象掩盖内心的混乱。
会议室里，她机械地介绍着项目进度，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。直到会议结束，总监叫住她：\"林经理，科技园那边的合作方想约我们下周去他们公司参观，你安排一下？\"
林悦周明远林晓小说结局 试读结束